台灣光環境獎介紹

台灣光環境獎希望鼓勵政府與民間單位創造優秀的光環境。光環境不僅是在視覺欣賞上的表現,更是心靈的累積與文化的沉澱。期待多元而有內涵的燈光與照明設計,讓大眾能夠生活在舒適,健康的環境。

通過這個獎項,我們希望推廣技與藝的平衡表現,讓大眾認知光環境的重要性,進而帶動大環境的改善與進步。

 

 

光點.觀點03-

郭中端 × 楊澤:臺中花博竹跡館

 

文 / 轉載自中強光電文化藝術基金會出版之《有光》台灣光環境專書

關於臺中花博竹跡館

 

Q 在表現形式與設計概念上,與整體環境特色融合程度如何?

:竹跡館是高度10 公尺的多功能半戶外空間,以自南投竹山竹子為主建材,以臺灣的中央山脈作為設計意象,在地性是夠的。此外,它原本的設定是臨時性建築,經費有限,但又要顧及人多時要有足夠活動空間,看得出來是在考量實際維護營運的情況之下,在表現形式與設計概念之間作出平衡。

 

:竹跡館的照明設備經費只有30 萬,我覺得稍嫌不足。設計團隊中有一位來自西班牙馬德里的年輕設計師共同參與,從他提供的木頭製作模型來看,那個模型有複雜的幾何性,似乎有些西班牙建築師高第的影響,我想任何創作都是有跡可循的,這樣結合本地建材與異國情調設計的作品出現在臺灣中部鄉鎮,有一種異文化結合的獨特氣質。

 

Q 這件作品光設計最成功的地方?

:雖然竹跡館是臨時性的展場,但具備半永久建築物的架勢。建築物以竹子為材料搭建,白天的光線透過縫隙映照下來的影子,這是這件作品最成功的地方!至於夜間則透過照明設備營造光環境,在空曠的周遭環境下,遠看像是一個發光的燈籠,凸顯出建築物的線條,吸引人潮前來駐足觀賞。

 

:我以前做過臺客音樂專輯,檳榔西施、臺客音樂專輯、竹跡館,三者都可以感受到一種重要的臺客精神―爽,竹跡館的光從竹間篩下,更呈現一種通透清爽的質地。

 

我記得1990 年從美國回臺時,在臺灣各地常看到檳榔攤的霓虹燈箱,某種程度上這是「土」跟「洋」的一種拼貼,充滿了活跳跳的生命力。竹跡館也像是這樣的概念,是充滿竹子鄉愁和美感的作品,也可以讓民眾當作日常涼亭使用,功能性很強,使用保存得宜的話,會是在地很重要的文化資產。

 

Q 就永續發展良善光環境而言,發揮精神如何?

:竹子是很好的再生建築材料,但需要勤於維護管理才能保持效能。竹跡館經過展期間密集大量的活動之後,竹子多少有點鬆脫碎裂的現象,多少影響了照明服務機能。東南亞原住民早期的房子都是以竹子作為材料,居住十幾年都沒有問題,位於日本的「傘亭」也是竹子製成,已有350 年歷史,他們會定期抽換破損的竹子,讓建築體看起來歷久彌新,這是值得參考的做法。

 

:光環境最重要的是,與自己的對話、人與歷史的關係。外來照明系統不見得適用於我們自身的文化,設計者如何定義環境、看待風土也很重要。臺灣有颱風、地震、火山,有太多東西是自己獨有的資產,這件作品把臺灣民間常用的竹子作為創作媒材,發揮運用了自身的資源魅力。

 

Q 哪些光感新風貌令您感到驚艷?

:好的光環境營造,應該要有一個主題,竹跡館的外觀本身就相當特殊,其實在照明方面不需花太多力氣,就可以呈現很好的效果。「有光才有影」,竹材修長密集的曲影交錯,把光的功能效益充分顯現出來。

 

:一個美好的光環境,必須具有高度「可居住性」(livable)。人類源於自然,而木頭、竹材、石材都是自然界的一部分,人身在其中會格外感到舒適自在,竹跡館敞朗溫暖,「可居住性」也是很強的。

 

Q 談談您對於台灣光環境獎未來的期許。

:一般人想到光,往往先想到室內的照明,卻忽略戶外的自然光,前幾年臺灣拼命在講夜間照明,每個角落因此變得很妖豔,在做照明的同時卻忘記兼顧光環境,沒能好好處理與周遭環境的關係。其實相較於室內人造燈光,戶外自然光更微妙。像是月光映照在水面,有水有光就很美。此次參與評選的作品,較少探討到「光」與「水」的關係,期待透過台灣光環境獎的催化,未來有更多設計者往這方向進一步思考。

 

此外,光環境的營造不只限於單一個點,而可以成為一條線、一個面。像是京都庶民小店,每家店的光線都不是特別強,但從遠遠看整體設計,就會吸引人走過去一探究竟。因此希望未來可以從單一光點,提升為整條街廓的光環境,達到更大的光效益。

 

:台灣光環境獎的重點在於關注風土,同時建立了一個公開的對話平台,評審從各自的專業領域去欣賞光、評斷光,從建築、設計、文學、藝術、文化、歷史、環境、生態等各種不同角度,去尋求人、環境和光融合的可能性,努力在對話過程中達成共識,我認為這是台灣光環境獎最有意義的地方。


郭中端

從事景觀設計多年,從2014 年出版的《護土親水:郭中端與她心中美好的臺灣》著作中,不難發現她「盡人力,聽天命」的理念:順應土地的本性規劃一景一物,深信當樹木種下去的剎那已完成使命,後續端賴大自然力量形成地貌。

 

當年在因緣際遇下赴日留學,在教授與學長的身教、自由學習環境的影響下,累積長達十年的日本文化薰陶經驗。她認為,創意並非創造新的產物,而是修復破壞的痕跡到接近本來的面貌,特別是與自然共處的景觀工程,免不了有水、有光。她以新竹護城河為例:「水就是光最好伴侶,水跟光的關係是加分,有水有光,就可以把環境點綴得更漂亮!」

 

對於光,幾次國外旅行經驗讓她格外印象深刻。她曾在夏威夷一家海邊餐廳用餐,全店不使用燈具,只有一根根火把照明,火光在海風的吹拂下閃爍飄動,光影緩緩搖曳的氛圍,讓用餐的心情也變得緩慢、浪漫、柔軟,感覺非常不一樣。

 

又例如日本的茶屋,一般茶屋室內只有三個榻榻米大,裡面頂多只有一盞小燈提供光源,主人會精心安排,將燈源往上映照,用途不是要望向天際,而是讓光散溢成滿室寧靜溫暖,讓人自然而然將注意力集中到主人想呈現的主題:一幅畫或一盆花,光的使用技法得宜,會產生事半功倍的效益。


楊澤

「我是慢西方半拍,慢傳統約兩拍,慢民間社會約五拍。」身為詩人、長年文學刊物編輯的楊澤說。

 

國立臺灣大學外文系、外文研究所碩士畢業後,赴美求學生活十載,取得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東亞研究博士學位,小時候曾是過敏體質的他,童年記憶中少不了「美國仙丹」─ 類固醇的陪伴,花了不少醫藥費。無論如何,生長於臺灣嘉南平原的楊澤,與外國文學結緣後,成了熟悉本土與外國文化的「文化混血兒」,回國後往返於編輯台與課堂之間,關注「臺客搖滾」等本土書寫,愛談人的故事、風土的故事,此次擔任台灣光環境獎評審委員,隨著參賽作品分佈而走遍全臺,以獨特的文學、歷史與設計角度,體驗了不同的光經驗。他說,照明的英文是lighting,其實背後是西方世界enlightenment 的理念,也就是所謂的「啟蒙」,塑造了現代的世界觀,我們是跟著西方而「被啟蒙」。事實上,回溯古代東方世界,對於光有完全不一樣的想法。相較於中國使用的銅鏡,西洋人的玻璃鏡面既亮又刺眼,簡直是「賊光」了。

 

他認為,不同的氣候種族,各有強烈的風土特色,光環境的營造也必須考量到人與歷史、環境、文化的融合,對自己的風土要有自覺,變成本土派意識形態的濫用或一味跟著西方走,都是過與不及。土與洋,東方與西方,不是非得二選一,而是可以巧妙匯聚融合,中光電基金會點亮計畫之一的「淡水禮拜堂」就是類似概念,有土、有洋、有古典的對話,完美融合,雖是洋式建築,但百年來自然存在於臺灣,是文化混搭很好的典範。